Brandon Corey

Ⅰ

Chapter 1.1

2/10/17 7:42

马德里的雨季不长，但很难熬。原本高而广阔的天空蔚蓝澄净，可到了冬天，它总是连着好多天像闹情绪的青少年一样阴沉着，时不时再以雨雪向大地乱撒一通脾气。

今天就是。托雷斯顶着密集的雨丝走在路上，向路边不得不收起蔬果摊的老妇送出一个宽慰的微笑。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获得这样的问候，只可惜他的搭档从不微笑。至少到今天为止，他还没见加比朝任何人笑过。

那是个神秘的家伙：出身、经历、家庭，托雷斯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唯一知道的个人信息——加比这个名字，也显然是假的。不过，托雷斯并不觉得不公平，因为加比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军队的档案而已，更不用提真实资料早就在他开始当卧底之前被销毁了。

而正是这样互相隐瞒的两个人，在一年前莫名其妙地成了“工作伙伴”。

托雷斯边走边回顾他这不可思议的决定，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

“早上好，费尔南多，这是我们的新号码。”

每天，他穿过迷宫一般的暗道进入这间巨大的地下室后都会收获这样的问候。

“萨乌尔·尼格斯，22岁，西班牙人，曾是政府特工，在一次任务失败后失踪。”加比递给托雷斯一张照片，”但是，既然海神给出了号码，他就一定还活着。”

“并且回到了马德里……”托雷斯接过照片，来到加比身边看着他的电脑屏幕，“让我猜猜看，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一定很到位吧？”

“没错，目前我们掌握的只有这份两年前的档案和一些监控录像。”

托雷斯看着这个年轻人一遍遍在屏幕上走过：当他意识到自己暴露在监控下以后，机敏的前特工迅速戴上兜帽，几秒后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22岁。前特工，”托雷斯摸了摸下巴，“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很有趣。”

“又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加比扶了扶眼镜，开始调某个街区的监控，“这是他昨夜最后出现的地方，接下来是个没有监控或任何摄像设备的盲区。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受害者还是罪犯，有没有更多个人信息，真是盲狙。”托雷斯这么嘟囔着，别好了腰间的枪转身而去。

“你干好你的工作，我自然也会尽力提供你需要的。”

这么说着，加比黑进了一个机密文件夹。

2/10/17 8:25

“该死，你现在告诉我他曾经在做和我一样的事，那他岂不是比你还了解我？”

托雷斯用饭后闲聊的语气说道，面色却阴沉了下来。

“你没有任何办法，费尔南多，我们无法确认……”

“停一停，加比，“托雷斯突然打断了他，“我认为我们来晚了。”

尼格斯已经走出了盲区——一个堆满生锈集装箱的仓储点，但他身边有个同伴，还是把他打晕了绑起来拖着走那种。托雷斯竭力保持正常车速驶过两人，在直线距离允许区间内及时地复制了绑架者的手机，随后转弯进入一条小巷。

“戴上你的墨镜，费尔南多，然后再去。”

很好，安全措施。托雷斯把墨镜架到鼻梁上，摁下了镜脚边的按键，又拿出手机拨了奥布拉克的号码。

“早上好，奥布拉克警探，我要报告一起绑架案。”

“你的问候可真贴心。”

“加比会和你细说。辛苦了，扬。”金发男人笑着结束了通话，在确认手机屏上代表绑架者的点已走远后迅速跑向仓储点。面对几乎一模一样的集装箱群，他用了三秒钟思考，后打开墨镜的红外透视功能对它们依次进行扫描。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随着他往深处走去，被留在身后的庞然大物越来越多，直到他发现有一个里面停了辆货车。

“我想我找到了，加比。”托雷斯来到箱门前，耳朵贴在冰冷的铁皮上搜索一切可疑的声音。正当他做好一枪崩掉门锁的准备的时候，引擎声如惊雷一般响了起来，他立刻做出反应，像只敏捷的猎豹一样躬身跳到了到箱子左侧。

“这他妈怎么回事，里面没人啊！”受惊的关键执行人边跑向自己的车边咬着牙低声骂道。

“自动驾驶，他们在远程操控。”加比把电脑屏切换到追踪地图，不知不觉提高了语速，“真不敢相信我们忘了检测这个。哦，它现在停下了，应该是去接尼格斯先生和他的绑架者。你有足够的时间追上他们。”

“给我路线！”

2/10/17 14:02

虽然有面墙隔在尼格斯和托雷斯之间，后者的低吼对于获救者来说还是清晰可辨。

“你脑子出毛病了？我以为一直在我耳边唠叨‘保密、安全’的人是你呢？”

“但你听见我说的了，费尔南多，”加比在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十分无奈，“他和你太像了，你只消想想：如果我不告诉你海神到底如何运作，你会甘于盲目地为它工作吗？你会罢休吗？你会遵守我们的底线吗？况且，他也不是一无所知，我们只需要告诉他我们的号码是什么人——仅此而已，这就够了。

“我们需要他，他也需要真相。他被当局欺骗太久了。”

托雷斯侧身探出门看了一眼正对面对坐着的奥布拉克和尼格斯，叹了口气。

没错，是他自己先抱怨一人对付多个号码时感觉就像残疾人参加十项全能；也是他自己欣然同意加比将尼格斯纳入麾下的建议。可是，毕竟与加比相处已久，他也变得多疑而保守了起来。他们经历过几次差点暴露海神的危险，现如今加比亲自提出让一个尚未真正加入他们的特工知晓一切，这未免太过突然。

你当年可是瞒了我好久啊。托雷斯差点脱口而出。

“好吧。”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无法卸下所有防备。

此时，耳机那头响起了公用电话的铃声。

“新号码？“

“没错，我相信这是奥布拉克警探的同事：豪尔赫·雷苏雷西昂。”加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这么说道。

“你说科克？”

“科克？他怎么了？”奥布拉克警觉地站了起来。

“他有麻烦了，”托雷斯套上他的皮夹克，把警探按回座位上，“我知道你现在坐不住，但也请冷静下来替我们稍稍保护一会儿尼格斯先生，好吗？我会告诉你去哪儿找他。”

“等等，先别走！你还没说你是谁。”尼格斯拿开额头上的冰袋，突然问托雷斯。

“会有人告诉你的。”后者笑了笑，转身离开，“加比，你现在最好过来解答一下这位年轻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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